第20章(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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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确说那应该是一个纸角,符纸叠成的纸角。言家人最早赶尸不是将符纸贴在额头上的,而是叠成纸角塞入口中。纸三角的顶角压舌下,下面两角用上下牙咬住。符纸放在尸体口中有两个好处,一个是不容易掉落,特别是在斗尸的时候,即便张口撕咬,短暂的咬合动作也不会让其移位或掉出。另外,这纸符其实又叫渡气符,其功用是要给尸体一定的气性,这样才能驱使其进行连贯的动作。

  金针血线被“黏蝶以及蕊”粘走,狂尸失去血性。“双重梵音震”,震慑驱尸铃把头的心念,让其内元混乱,心神被制,无法及时驱动尸群进行相应的变化。最后再用“伏魔天火莲”,让天火主动点燃邪晦,并且顺邪晦之物蔓延。这样“清莲佛油”的燃烧力既可以由外而内将泥丸宫处金针烧熔,又可以从其他途径进入狂死身体的内部,由内而外烧毁驱尸口中符纸。

  于是尸不再受驱,尸体还是尸体,而且是正在燃烧成灰的尸体。驱尸人也将不再是驱尸人,付诸心血意念的金针血线被破,内元、心神被制,符咒驱动力倒冲。种种沉重打击让驱尸的铃把头从一个尸体的操控者快速向一具尸体转变。

  狂尸斗鬼卒,表面看着鬼卒未能斗过狂尸,但实际上是狂尸的操控者未曾斗过鬼卒的操控者。这也说明了一点,懂得某种法术的职业者与以施用法术为职业的法师之间始终有着很大差距。

  失去操纵力的尸体大部分都倒下了,但仍有许多呈站立状态在那里燃烧,就像一支支人形的火把。而已然确定狂尸处于败局之后,东贤山庄以及半子德院中不停有火堆和油灯燃起。原有的照明和尸体燃烧的临时火光加在一起,把整个庄子照耀得非常明亮。这些跳动的火光同时也将房屋树木等物体的影子映照在周围山崖峭壁上,犹如晃动着的巨大鬼影,让人觉得诡异和心慌。而更让人感觉诡异和难受的,是那些持续燃烧久不熄灭的幽蓝火苗,以及火苗燃烧之后弥漫而起的浓重尸臭。

  诡异之景必见诡异之事,诡异之事必显诡异之人!

  一个和那些狂尸姿势很接近的躯体,孤独地站在燃烧着的尸群背后。按理说这躯体的姿态应该比失去操控的狂尸更加扭曲,所不同的是他身上没有蓝色的火苗,只有两朵红色的火苗。那是一双血红的眼睛,而这双眼睛正是属于驱赶狂尸的言家铃把头。他以如此扭曲的身躯站立,以如此可怕的血眼注视,是在酝酿着什么?还是要做出什么决断吗?

  就在各种灯火照明亮起之后的瞬间,齐君元感觉自己的视线范围里的某处景象恍惚了一下。这恍惚不是由于光线的变化,而是因为形态的改变或物体的移动。于是他迅速集中注意力找寻,却发现刚才的恍惚已经消失。无法确定是哪一处又是哪一物,可能是某间民房、某个墙壁、某棵大树,或者某块农田。

  “叮当……,叮当……”齐君元找寻的视线很快被铜铃声吸引回来。铜铃声很缓慢,是因为摇动铜铃的躯体运动得很艰难。但扭曲的躯体很坚定地克服着各种艰难,并且随着他的努力,身体逐渐冲破痛苦的极限,顽强地舒展开来。

  “叮当、叮当……”铃声快了起来、流畅起来,扭曲弯腰的身体重新挺立起来,高昂起来。

  见到这种情形不止齐君元感到惊奇,那大傩师以及东贤山庄的其他高手更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已经确定的胜局,明明已经颓弱趋死的对手,却未曾想到他能挺身再战,将对局的胜负结局变得扑朔迷离。

  不过现在所有的狂尸都已经失去了用以控制的符咒和金针,并且处于被燃烧的状态。就算铃把头的意志和体力都能强撑下去,可只会驱动尸群的他还能以何为战?

  不过江湖中久走的行家都心中清楚,不知道他以何为战便越发地可怕。生死对决,最危险的不是对手技高,而是不知道对手会出什么招。

  本来“双重梵音震”的念诵声已经轻弱了,现在却被迫再次提升起来。仔细听的话,可以辨出那两种念诵声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清亮了,很明显出现了沙哑的余音。

  “死者为大,众生让道,行随我意,铃引经报,尘为世土,掩身魂消……”那铃把头也开始大声念诵经文,虽然音量气势无法与大傩师那边的两人相比,但吐字和声调却坚定而凶狠,就像一口一口咬嚼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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