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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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实在是不想跟他多说了,任他苦苦哀求,我也是无动于衷。

  这时忽听得胖子在下边儿大叫了一声。

  我说:“你在下边儿干什么?真挖出东西来了?”

  胖子冒出一个脑袋说:“水!水!流沙下边儿有水!”

  一听见这个“水”字,所有人都跳了起来,几只狼眼手电筒的光束照下去,只见胖子已将沙洞掏了一个三米多深的大洞,岩柱仍是半米来高,可在沙洞底部,汩汩地涌出地下水。我们这几个人均是口干舌裂,心里边儿火烧火燎,此时见到地下水,真好比行在酷暑中忽然遇到清泉百丈。虽然流沙中的水夹杂着泥沙,显得十分浑浊,真渴到这种程度,那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胖子用两只手捧起水来往口中送,不过激动地两手发抖,没等将水碰到嘴边儿就已经没有多少了。这时候大金牙像条狗一样一头扎进沙洞,伸出舌头去舔地下的水。我心想:“原来流沙下面有水,所以这岩柱才一直往下沉。可这水能喝吗?毛乌素在蒙古语中的意思是‘坏死的水’,当地是有一些暗河及海子,但是大多海子中是咸水,喝下去是会死人的,不过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来说,不喝水只有一死,喝了水还有可能活下去。”

  刚这么一分神,大金牙已经“咕咚咕咚”地连喝了好几口,可见不是咸水,否则他一口也喝不下去,胖子又往下挖了几铲,涌出来的地下水更多了,他用行军水壶接满了水扔上沙洞,我捡起行军水壶,想了一想,交给玉面狐狸,说:“你先喝!”

  玉面狐狸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接过行军水壶,一口气儿喝了个精光,看来她也是渴坏了。我看大金牙和玉面狐狸喝过水之后,都没有什么异状,这才又让胖子接了一行军水壶的水,给雪梨杨喝了。最后一个轮到我,那水一入口,我便觉得和我以前喝过的水不大一样。我在昆仑山上喝过不冻泉里的水,在岗岗营子喝过山沟溪流中的水,在蒙古草原上喝过百眼窟玛瑙中的水胆,也在寻找西夏地宫的路上喝过地下暗河里的水,但是没有一种水的味道,与这流沙下的水相同。

  流沙下的水似乎有一种腥气,不是沙土的腥气,也不是死鱼般的腥臭,有股壶底子味儿。正常情况下,我肯定不会喝,但是现在实在太渴了,水一入口,可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一仰脖子全喝了下去。

  据说在战争年代,上甘岭的志愿军喝过“光荣茶”,人如果渴急了,除了盐卤,真没有喝不下去的。不过我喝饱了水才觉得后怕,新中国成立初期,好多人都没喝过自来水,所以有那么句话——社会主义的自来水儿,喝完了肚子里不闹鬼儿。那是用来形容自来水干净、卫生,不干净的水喝下去,肚子里要闹鬼,这个“闹鬼儿”也只是一种形容。我并不知道喝了流沙下的水会有什么结果,尤其是这个水的味道非常古怪。

  大金牙也犯嘀咕:“喝完了不会死人吧?要是这么不明不白地去见了阎王爷,那人家问起来怎么死的,我说我大金牙喝水喝死的,那让您说我这个脸还往哪儿搁?”

  胖子说:“你是进棺材擦粉——死要面子。你要怕死啊,干脆就别喝,喝完了你还吐得出来?而且喝完水都过了这么久了,不是也没事儿吗,反正我感觉良好。拿起腿儿来再跑个二三十里,那是不在话下。”

  大金牙说:“我真觉得这个水的味儿不对,胖爷你愣是没喝出来?”

  胖子说:“要不是我从流沙下挖出水来,你们一个一个全得渴死。干活儿的时候没见你们,全躺下装死,这会儿喝够了水,又出来挑三拣四,这是沙子下边的水呀,你当是喝他娘的冰镇桂花酸梅汤呐!”

  大金牙说:“我就是当冰镇桂花酸梅汤喝的,不看是谁挖出来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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