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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谎话连篇(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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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坦臣觉得自己此刻非常冷静,简直像被液氮泡过,他前倾身体,天鹅随之迎上来,将耳朵贴上他的嘴边。图坦臣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血流声,听见自己从容地、谈笑着,说出了埃斯特刚才编的谎。近于恐怖的不安和歉疚几乎荡空了他。

  天鹅脸上的表情渐渐转为迷朦的空白,又在接下来的几秒内烧得通红,猛地抬手捂住了脸,缩回卡座中,将脑袋埋在膝上。白马兰乐不可支,笑的异常开怀。

  确实没有人比一位即将上任、手握三个大区选票的年轻党首更会演戏。她坦然且快活,锦心绣口地说着动听的话,将所有对她不利或无用的人盘剥到底。图坦臣应该感到恐惧,他应该觉察到自己同样有遭受她背叛的可能,但此时此刻,他只感受到将事情了结的平静和轻松:埃斯特很向着他,埃斯特在替他收拾烂摊子。

  关于这件事,白马兰也确确实实觉得没什么。商业合作本来就是图坦臣编的瞎话,用来搪塞天鹅,省得他问个不停。而八千代也只是来高山半岛拜山头,教母接见了她,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稳固。一个漂亮小子路见不平,抄起枕头往她身上砸,这算得了什么大事?就当成是睡衣派对好了。

  高山半岛的夜晚其实很美。天色冷暗,淡淡两卷白云如同不成型的肋骨,太阳甫退红热,昏黄的吊灯亮起。晚风摇荡着图坦臣的衣摆,埃斯特斜倚身子,将手撑在他的椅上,同他挨得很近。自以为解开了心结的天鹅变得有些人来疯,从星座运势、相面摸骨聊到相对论:出外勤采访的时间总是很快就结束,而在办公室算报销的时候却觉得要熬不到下班了。

  ——以后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平静吗?新婚的妇夫偷闲躲懒,他爱的人与他的朋友在树荫与花木间吹着小风闲聊,妈妈将女儿熟睡的照片发到他的手机上。图坦臣将手搭在埃斯特的腿面,笑望着她的侧脸,酒杯中的冰球渐次融化,时而发出清脆的细响。

  “没关系,我今天中午刚和你们主编通过电话,再过一段时间,你们会去浅湾监狱出外勤,你可以公费春游了。届时给图坦臣打电话,你们又能在一起玩儿了。”白马兰笑着摊开手“瑟雷的自传火了,她现在是知名作家,八十七岁高龄的知名作家,来采访她的人非常多,每天我都会接到十几份申请。可我得说,与其采访瑟雷,不如采访她隔壁的奎恩·加兰,你们主编就是聪明人。”

  图坦臣因她们现在的对话而猝然回神。埃斯特一反常态地在外人面前开启这样的话题,未免有点儿太不对劲。天鹅久居安宁,根本就不知道秘密结社的黑暗之处,只把她的话当作新颖的谈资。

  “怎么说?”图坦臣皱起眉,道“同样是老太太,瑟雷可比奎恩风趣得多。”

  “你不大清楚,但是最近街上有些小讨论。”白马兰搭住他的手背,拍了拍“奎恩只要没死,她就还是加兰家族名义上的掌权人,小加兰只是她的执行官。现在很多人都怀疑小加兰要背叛集团,另立门户,奎恩对此的态度难道不比瑟雷的自传更吸引眼球吗?”

  图坦臣不知道市长将埃斯特叫过去,同她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埃斯特铁了心要整一整小加兰。这种流言蜚语已然算得上是杀机凛然,和死亡威胁没有任何区别,她都不如找个枪手,照着小加兰的后心来一梭子,或许还更痛快。

  几乎在一瞬间,图坦臣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中午的时候,一定是埃斯特主动打电话过去,让《风尚》的主编往小加兰身上泼点脏水。内容已经写好了,只需要酌情加进稿子里,反正奎恩在蹲大牢,根本没办法向外界解释那些话不是她说的。同时,埃斯特还为主编找了天鹅这么块挡箭牌。根本不用担心他会遭到结社成员的报复,图坦臣从帕兹局长那里听说,他们全家都处于三级机密权限的保护计划中,他的母亲要么效命反恐办公室,要么供职于缉毒局。

  其实在最理想的情况下,那篇必然引发轩然大波的文章就算署了天鹅的名字,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因为天鹅原本就和她们生活在两个世界。但是万一…万一呢?

  埃斯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哪怕她享受和天鹅聊天,欣赏他的性格和脾气,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利用他。又或者说,埃斯特就是因为了解天鹅的底细在先,知道不会有人拿他怎么样,才憋出这么个足够让小加兰长记性的阴招。即使图坦臣早就知道埃斯特的人品有点次,道德水准也不太高,但还是会震惊于她的不择手段和冷血无情。

  直到她们散去。乌戈安排的司机将车开来酒吧门前,天鹅坐在后座,欢快地同她们挥手告别。图坦臣叮嘱他到家了要发消息,上回就忘记了,害得他担心。那之后,他才跟在白马兰身后上车,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图坦臣终于开口,问道“到底为了什么事,埃斯特?我心里不大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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