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剜补疮(4 /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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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僵持了好一阵子,艾西慢条斯理地喷了个烟圈,说:“朋友,你打算保护你那不成材的兄弟到什么时候?”告密者一惊,转而又释然:“哦?你已经知道了!我果然没有找错人。”“嗯,这不难猜。”“那么,现在你愿意帮助我了吗?”“帮助?”艾西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不懂这种事该如何提供帮助。我认为你的兄弟应该被判死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咱俩的想法一致,那就好办了。我现在请外面的警察进来,你把实话告诉他们,然后大家一拍两散。如果你愿意带着他们去抓人呢,绝对是立功赎罪;如果你不愿意,也没什么亏吃。”“你就是这么劝说别人的吗?”告密者反问。“哦,对于工作,我有我自己的步调。”“哦。”告密者紧接着说“你说得对,凭他的所作所为,他应该被枪毙才对。不过,那是因为现在的他做了许多错事。”“嗯?你想表达什么?法律不讲什么过去、现在和未来,就像历史没有假设一样。你能想象没有希特勒和斯大林会怎样吗?提出这个问题很简单,回答这个问题却非常困难。你的兄弟杀了人,还不止一个,这是非常单纯的事实。”“可那是因为他有病,他不正常。如果你帮助他,也许能拯救他的灵魂。”“算了吧,朋友,你高抬我了,我没这个本事。”“但是人的灵魂是可以得到救赎的”“别扯了,朋友,留着这话去跟被害人说吧。她们的灵魂能得到救赎吗?也许吧,但至少我做不到。”“怎样才能让你回心转意呢?”“这可不容易!”呃?告密者注意到了这话的说法——这不容易,不等于这不可能!他是成心给自己留出谈条件的机会吗?“一百万怎么样?”告密者脱口而出。

  艾西沉默了。

  告密者在他的灵魂深处微微地笑了。

  两秒钟后,艾西回答道:“不行。”

  他的回答不带一点语气,似乎完全不为所动,而是单纯地考虑了这个数字后觉得不合适。“两百万?”“不行。”“那你要多少?”“年轻人!”艾西站了起来,绕过了办公桌,在告密者对面坐下“你知道去年我的心理中心营业额是多少吗?”“不知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开办心理中心,而不是去做其他买卖吗?”“不知道。”“那么好吧,我告诉你这里面的理由。作为提供心理服务的一种产业,这种产业最大的优点是:它制造出商品,我们的商品就是服务。服务是不需要原材料的,也就是说,我只需要面对我的下家,而没有上家。我不需要采购原材料来加工,也没必要购买他人的商品转手去卖。也就是说,我不会受制于他人。同样地,其他商品的销售要靠关系,要靠销售人员的才干,而我则不需要。因为求助者上门来找我,是信任我的实力和名望,我所有的员工都只需要在办公室里安心坐着,自然会有生意找上门来,绝不用作电话销售和陌生拜访。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明白!你的公司很棒,所以你不缺钱。”“正是。”“但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会对数百万的巨款无动于衷。这样吧,我加到三百万,行了吗?”“不不!你说你搞懂了,但你其实没有。年轻人,让我把话说明白了吧!拿了你的三百万,我会让自己身处险境,让社会处于不安定的状态,让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反过来说,如果不拿你的钱呢?如果让你成功地带我找到凶手,我能得到巨大的声望,不需一年的时间,这声望同样可以给我增加数百万的生意。换作是你,该怎么选择呢?”贪婪的家伙,原来是这个原因!告密者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回答,才能使眼前这个贪婪的商人对刚才的换算产生质疑。他无话可说。“那你能不能想法子把我弄出警察局?只需要弄出去就好,我依然可以付给你同等的费用。”“啊?”艾西轻蔑地笑了“年轻人,你这么对待长辈就不合适了。你拿我当傻子了吗?你花了三百万,只是为了从警察局里进来后再出去?当初你不劫持我的前台小姐,这钱不就省了吗?!”

  艾西是个老油条,他绝口不提这钱的真实与否。爱真不真,这跟他想要的东西毫无关联。前面提到过的,他信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信条。“这”告密者也觉得自己的话难以让人信服“这是因为时机不同。这么说吧,艾医生,你刚才一口一个凶手,这么说来,想必您昨天已经去现场看过了?”“是啊。”“您看到尸体了?”“这个是自然。”“警察局从前天开始忙得天翻地覆,说明他在两天前还杀了一个人。”“是的。”“就在我被抓走之后,他立刻就杀了人。”“没错,可以这么理解。”“那好,艾医生,您这个聪明的人还不理解我的想法吗?最开始,我弟弟说要杀人的时候,我并没确定事情一定会发生,所以我来寻求您的帮助。然而他真的这么做了,而现在我是唯一可以制止这件事的人,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那么想出去。”“是,这我可以理解。”“在他还没有陷得太深之前,我认为您也许有机会救赎他,所以我才在这里恳求您。”陷得不太深?!如此残忍的犯罪手法,还说陷得不深,那怎样才算是陷得深呢?!

  艾西摇了摇头:“朋友,你的脑子也有问题还是怎么的,这种人还让我怎么拯救啊?!你不妨说来听听!”“我会让他来找您。”“嗯?”这话艾西爱听“然后呢?”“然后就看您的啦。”

  这小子是在搞笑吗?气得艾西都不想说话了:“你你不怕我见到他,一样会报告警方吗?”“不会呀,既然您想拿到钱,就应该闭上嘴。不然这笔钱大概也会打水漂吧?”

  这么扯下去是没完没了的,艾西打算说点什么来改变局面:“呃,这么说吧,你认为是什么原因让你弟弟开始杀人的?或者按你的说法,他得病了?”“嗯,因为我们的父亲。”“哦,什么意思?”“我们的父亲是个恶魔。”告密者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一点感情,就像在提起别人的家事“他先后娶过两个妻子,第一个是我的母亲,后来死了;第二个是我弟弟的母亲,后来也死了。”“正常死亡?”“不,吸毒过量。”“啊?!”艾西吃了一惊“两任妻子均死于吸毒过量?”“对!当然这是实际情况,官方的说法是心力衰竭。父亲买通了医生,就那么简单。”“不会吧,两任太太都没有家人了吗?他们不会起疑吗?”“不会,因为她们都没有家人,父亲就是这么挑选妻子的。”“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吸毒过量呢?你的父亲给她们提供毒品?”“是的。”“理由?”

  “因为他觉得这是一种最好的控制别人的手段。”“你的父亲是干什么的?”“这我不能说。”“哦,也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艾医生。”“我在想什么?”“你在想,如果你套出了这些信息,报告给警方,警方就会根据我父亲的职业、身份以及两位妻子因心力衰竭而死的情况进行交叉对比,这样就可以查到我们两兄弟了,对吗?”

  艾西大吃一惊:小小的年纪,居然很快想到了这一节,自己当真是低估了他。“所以,艾医生,我的讲述中可能会掺杂不少水分,不过大体情况差不了多少。”“好吧,你继续。”“父亲有的是钱,但是模样丑陋,他一方面喜好玩乐女人,另一方面又害怕女人离开自己。毕竟要是离婚的话,对他也是很大的损失。于是,他利用毒品这种最直接、最恶毒的方式来控制妻子,即使离婚之后她们可以得到赔偿,父亲也作好了准备——他巧妙地处理自己的财产,不让她们拿到太多。而且,就算她们有钱也没用。她们没有渠道,不容易搞到毒品。”“哦,这个我懂了。那么,他的妻子是正常死亡吗?”“什么意思?”“我是说这个吸毒过量。”“这我不知道,我母亲死的时候我还小呢。”“哦,所以你来不及弄清楚这件事。”“正是。我弟弟的母亲死的时候是好几年前,我在高中住校读书,所以也不很确定。您就当作是正常的吸毒过量吧。”

  好吧

  艾西想,这一家子真够扭曲的!“父亲对自己的妻子都是如此,更何况是我们了。作为父亲仅有的两个儿子,我不能说父亲一点都不爱我们,不过他表达爱的方式是与众不同的。我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我弟弟还小的时候,我是看见过的。父亲很喜欢他,因此就经常咬一咬他。您也许觉得,小孩子身上肉乎乎的,很多人都愿意嘬一口咬一下的。不过您大概也会觉得咬破了是有些过分吧。总之,弟弟身上现在还有这样的牙印。”“父亲爱我们的方式太过于多种多样了,说那么多也没有意义。总之,我和弟弟都非常恨他,巴不得他死。不过后来,他当真死掉了,车祸!我想这也许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不过,接下来产生了一个问题。父亲死了,遗产就需要处理吧。父亲死的时候还不到五十岁,我们兄弟俩都没有想到,他还算年轻,却像预料自己会死那样,事先写好了遗嘱。“这份遗嘱的内容很奇怪,不过最有意思的是,哈哈,父亲竟然给他最讨厌的我也留下了一半遗产!哦,请您原谅,关于这一点,我不能说得太多。不过,遗嘱下来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具有了部分继承权,而我弟弟却不合格。所以我想,是这份遗嘱促使弟弟很快转变的。因为他的继承竟然还有时间限制,如果自父亲死后两年内无法达成目标,则视为自动丧失继承权。”

  艾西觉得这两天真是中了邪。几天前那个风平浪静的午后,好人古德曼律师给他讲起了艾莲的遗产,那份涉及麦涛和唐彼得的遗嘱十分扭曲。本来艾西已经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经告密者一提,立刻回想起来。怎么,又出来一份怪异的遗嘱?

  告密者执意不肯讲述父亲遗嘱的内容,艾西也没辙,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艾医生,你大概也想到了,如果我弟弟没有继承他那份遗产的资格,我就会自动继承他的那份。遗嘱也确实如此。这样一来,我掌握了所有的遗产。可是我爱我的弟弟,这里面多少还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即使我继承了全部遗产,我也愿意把我弟弟应得的那份再赠予他。我和他说过这件事,但他不同意。您别误会,他尊重我,但是他的性格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他决定按照遗嘱的要求去做!”“等等,这遗嘱不是让你们去杀人吧?”“当然不是,否则我怎么还敢坐在这里”“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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