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系之舟6(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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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常自翩在台中新结识的那些有趣的年轻“朋友们”,鸟兽四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年纪较长的太太们倒是对自翩表达过赏识,但是自翩却看不上那些纵容丈夫出轨,为了守着一亩叁分地的家产不愿离婚的女人。

  到头来,在台中也没交到什么当地朋友。

  除了她来游学时认识的国文老师,对方因为女儿得了忧郁症搬来台中照顾她。自翩得知后很心疼她很喜欢的这位小青老师,她把每周五去裕毛屋采购当成借口,一次又一次“偶遇”她看上去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老师。

  有一天小青老师没来,自翩很着急地跑去府上拜访,小青老师的女儿被送去医院了,她自己也没了心思照顾自己。自翩到那时,开始真正痛恨起自己的生活来。她看到小青老师的书房里,贴着一张照片,那是长眠于美国westwood的杨德昌导演的墓碑,上面写着:“dreamsofloveandhopeshallneverdie.”

  小青老师在不久后与自翩断了联系,自翩觉得很难过,没过多久,惟谦从纽约回来,醉后失言跟她提到了sinsin,自翩的痛和孤独在瞬间被放大了很多倍。

  爱与希望之梦,对她来说,不是一下子破碎的,而是在经历过暴烈的挣扎与缱绻缠绵的苦楚后,承受不住那股挥之不去的酸胀气,悄悄崩坏了。

  常自翩签完离婚协议一走了之后,顾惟谦一晚上没有戴助听器,坐在衣帽间里,那个自翩曾经因为找手机而睡着过的位置,抱膝思考了一整晚,他们俩到底为什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顾惟谦想起来许多年少时的细节,他知道自翩可能都忘记了。

  大概是因为弱听的关系,顾惟谦不戴助听器时听别人讲话,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

  他有时会把自己比喻成一只在井底听人说话的蜗牛,别人趴在井口与他说话,他都要很慢很费力才能听清楚。

  可是常自翩是会一直趴在井口给他汇报天气,赖着不走的人。

  久而久之他的耳朵自动为她树立了一个频道,只要她一开口他就会自动切换过去。顾惟谦会自顾自把它称作“pienpien.fm”。

  pienpien.fm的主人有时会自作聪明地关掉他耳朵里的助听器,但是频道却一直都能通电,顾惟谦太过了解常自翩,从她高低起伏的小情绪到高潮迭起的肉体,以至于有时她放肆的娇喘他都能抓到节拍,不紧不慢地满足她。

  顾惟谦一直以为他很了解自翩。

  直到他们在厄瓜多尔下船后,自翩还是不愿意和他回家,他才终于意识到,要离婚这件事,自翩或许不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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