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阙歌(二)(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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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有火车呼啸而过,好像劈开她灵魂的中央,一切都迟到,一切又都刚好,但归根到底,一切却都已经来不及,齐玉露夹在时间的裂缝里,有些喘不过气。”

  这些天来,小武一直在防空洞舞厅没有打通的隔间里藏身,崔海潮的心血来潮可害苦了他,日日听着那叫嚣的音乐,简直就要发狂,到了凌晨,人群散去,他才敢顺着地洞钻出来觅食。

  齐玉露是在厕所的隔间里偷吃止痛片时发现他的,她不得不跟他走,多日不见,他越发像一只阴湿的地鼠,因为不见天日而面色苍白,眼下乌青逐渐扩大,像是戴了副墨镜。

  他带她穿越野郊的重重密林,来到一片越冬的麦田,厚厚的雪被一望无垠,他们坐在齐崭的田垄上,走出这片田野,跨过一道冰河,便是两县之界了。

  “姐,我们走吧,我和冯铁川商量了个交易,车票都给订好了,明天绕到兰棱坐火车,我们就能跑了,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儿吗?”他手里摆弄着一把锯短的猎枪,虎口上,长满了冻疮。

  齐玉露气还没有喘匀,不停地回望来路,总担忧有人追踪:“警察在通缉你,小武,你觉得你能跑得了吗?”

  “你太小看冯铁川了,现在太平的警察局都是他的人,这点小事算什么?他自己手上的人命比我还多呢!他不还是活得挺好的?”小武不屑一顾。

  齐玉露心头轰然,断断续续地说:“你手上……有多少条人命?”

  “那些警察找到的还不全,肯定不只那几个,我都记不太清了,”小武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照片,“你上次走得太急了,我都没来得及给你看,你看这个人,长得好像你,又有点像我妈。”

  齐玉露拿过那张照片,一眼就认出五姨年轻时的容色,一头亚麻色的短发那么晃眼,她明白了一切,徐叔,连同其他无辜的生命,确确实实死在了弟弟小武的手上。他人就在她的面前,口吻淡淡,就那么坦然地承认了一切。

  “姐,我愿意为了你杀所有人,你明白吗?”小武垂下头来,低低地说,贴在尘埃里那么卑微,“我能保护你,最起码能到你死之前。”

  “你他妈的放屁,”齐玉露怒不可遏,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为啥好端端地要害人?我不明白,潘崇明害人,你也一样!”

  小武捂着脸,这是他这位平静怯弱的姐姐,第一次对他动粗,那么响,那么痛,她手上那枚款式老旧的金戒指冰冷,鲜红地拓印在他颊边:“你说啥?”

  “潘崇明,他就是个强奸惯犯,现在已经死在下河湾了,被村民乱刀砍死的!”齐玉露冷冷地说,“我真恨当时他没被一刀砍死算了!”

  “姐,你完了,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现在是让郭发给你洗脑了吗?”小武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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