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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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是要推进社会的自下而上的参与。这里,作为利益代表机制的人大和政协要发挥重要的作用,现在这两个制度的作用远远不够。本来这两个制度是最有效的社会参与机制,但现在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了精英俱乐部,尤其在地方层面。这些理论上应当由人民选出来的代表和人民到底有什么样的关联呢?除了自诩,没有实质。

  再者,村民自治(或者村民民主)从人民公社制度和生产队制度解体之后就开始进行了,后来也在很多地方进行了乡镇选举试点,但无论是村民自治制度还是乡镇选举,这些年并没有什么进步。为什么会这样?主要是思路问题。很显著的一点是简单地把民主视为选举,光强调选举,而忽视了其他制度建设,结果出现了很多问题。实际上,在基层和地方政权,应当发展出多种多样的民主政治实践,如参与、协商等。如果在国家层面,民主表现为“选主”,那么在地方和基层,民主就具有其本来的意义,即人们参与影响其利益的决策。

  更为重要的政治改革应当是法治建设。法治是任何一个国家的最基本的制度,是其他任何制度的制度。用学术一些的话来说,是基础制度(infrastructural institution)。没有法治,其他制度就没有生存的基础。但中国社会正在发生一场法制和法治的信任危机,这尤其表现在司法方面。在法治国家,任何社会成员可以批评或者怒骂任何东西,但不可以藐视司法。政府会穷尽一切力量保护司法。但在中国呢?政府官员藐视司法,社会成员藐视司法。全民“不信任运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表明社会已经发展到了无政府状态的临界点。自改革开放以来,尽管法制和法治的进步极其困难,可执政党目标非常明确,要尽最大的努力追求进步。但近年来,各方面对法制和法治的强调少了很多,在实际层面对法制的破坏则多了起来。

  中国的政治变革不可避免。如果不想革命或者激进变革,除了改革别无选择。今天,在改革议程既得利益集团化的同时,社会各方面的激进已经显露出来。要确立有效的改革议程,为政者只能从执政党、国家和民族的整体利益出发,才能超越既得利益,动员足够的社会支持力量。对政治改革,任何激进理想主义或者犬儒主义,都会最终酿成国家和民族的大灾难。

  原刊于《联合早报》2011年3月29日

  从改革到革命:中国政治变革的一般规律

  目前中国的改革现状已经呈现出几个显著的特点。第一,各方面的改革缺少动力。经济改革在上世纪90年代找到了突破口,确立了基本市场制度,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深化。社会改革在过去的十来年间取得了一些进展,但远远不能满足社会变化的需要,如何找到突破口?政治改革在十七大的时候已经确立了“党内民主引导人民民主”的方向,两方面的民主试验也在进行,但并没有成为系统的努力,如何推进?第二,改革没有重点感。各方面的改革需求在很快增加,但不知道先做什么,后做什么。面对各方面的压力,不知道从何入手。第三,无论是执政党还是社会,对改革缺少最基本和最低限度的共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局面?人们都指向了问题的核心,即来自利益集团的阻力。改革的未来如何?中国的改革处于一个转折点上。在这个关键时刻,有必要总结一下中国政治变革的一般规律。简单地说,当改革进程停止之时,革命进程就会开始。如果从利益集团的发展进程来说,一旦利益集团主导政治进程,或者说现存政权无能克服利益集团的阻力而继续推进改革,革命的因素就开始积累。

  无论是历史还是现实,都告诉人们这样一个道理,政治必须与时俱进,改革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而是政治的常态。政治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动态过程,必须从改革到改革,不断更新自己,这样才能可持续发展。

  这对任何政体都是如此。在西方民主社会,是依靠政党的周期性轮换来实现动态政治的。但即使是民主政体,也经常因为既得利益的阻碍而改革不力,政权陷入困局。美国经济学家奥尔逊(Mancur Olson)曾经对利益集团主导的经济发展表示出极其悲观的看法。他认为,随着各种既得利益(分利)集团的形成,竞争将受到制约,经济发展缺少动力,出现滞涨。他并不认为民主政治能够克服这些既得利益集团,而是需要用战争、大的社会冲突来改变利益格局。的确,从很大程度上说,民主政治是既得利益集团设计用来保护其利益的最有效的武器。尽管奥尔逊谈得更多的是经济方面,其实政治方面也如此。

  用“开放性”来应对利益集团

  中国没有多党政治,在克服利益集团方面会面临更大的困难。一党长期执政本身就很容易形成利益集团。要防止利益集团坐大,防止它们挟持国家的政策议程,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保持执政党的开放性。执政党越开放,利益集团坐大的可能性就越低。用“开放性”来应对利益集团,实际上在改革开放之前就开始实践了。在毛泽东时代,执政党主要是依靠社会群众运动来防止和瓦解利益集团的。毛泽东搞阶级斗争,搞“大民主”,用一个阶级对付另外一个阶级,政权的主体不断轮换。可以说,在那个时代,除了毛泽东本人,没有一个阶级或者阶层能够主导中国政治。这样做产生了非常负面的结果:长期处于运动状态,包括法制在内的基本国家制度建设被忽视。当然,那个时代的既得利益非常简单,政治和意识形态是社会的主体,社会经济长期处于低度发展水平。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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