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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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比鬼故事还离奇。哪天我一定都讲给幺妹听听。

  ……

  公元一千九百七十三年十月五日。早上,身着旧军大衣,我站在冷清的龚滩码头。

  脚边行李,比三年前多了张入学通知书,和幺妹做的双鞋。

  昨天,一村老小直送我到村头小学边。幺妹忽然跑上来,当众塞我手里(在土家,做鞋仅限于阿妹给情郎,妻子给丈夫)。我好惊讶,也好幸福。因为自“老巫婆”寻死,我参加“基建队”,竟再没与她说话的机会。她终于勇敢地站出来。而此时她虽笑着,可努力咬住的饱满的嘴唇在抽搐,眼眶红了。我眼里也净是泪水。

  “等我。毕业我来娶你。”我说。

  想起曾同行的同命人们。我目光往对岸绝壁下搜索,竟一只羊也不见。三年恍若一梦。

  几天来,我默默收拾行李,办手续。命运陡转而不激动,更没想入非非。敢信么?老三届知青里读书最少,或不及小学水准的半文盲,参与文化大比拼竟……

  我更没忘记,自己政审“见光死”的身份。我知道,凡单名,重名多。是同名人录取通知误递,或是录取中哪环节出错,暂时不及更正?选拔工农兵学员,百里挑一的招生……可能吗,武大郎参加跳高比赛,还能有意外?但要赌一把。万一蒙混过关,岂不……

  船笛拉响,在峡谷回荡。满江白浪。远方灰沉沉云底,已露出些透亮的曙红,我知道那是朝霞。

  我似乎清醒了:走了?三年啊,千多个日日夜夜,多少难忘经历。早知道,我连一捧泥土、一片树叶还没来得及捎上……并非弄错,被录取的就是我,我真的从此去读书了!

  宽宏仁慈的老天啊。我泪如泉涌。

  别了,我又怕又恋,遍洒汗泪耕耘过的土地,身带着一生抹不去的烙印。而大枫树下,恩养过我的父老,这块僻壤的所有苍生,以及我们多灾多难的民族啊,却注定……明白了,明白了;一瞬间,我明白了干沟消失的木叶河,日夜不息地奔向何方。那是世代的人们,对美好生活不绝的向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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