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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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叫花开始导戏。我虽规规矩矩站着,可哪听得进。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雪花,八亿人却能几个“样板戏”长年看,反复看。看得无人不药物中毒样哼哼。等着吧,排出戏来,给他们挑鼻子挑眼,还不如干脆就把人放火上去烤。

  拳抱胸前,我似捧着个烫山芋。痛苦地咽着涎,说自己咽喉痛,咽炎。苦苦央告,矮叫花根本不听。

  趁你病,要你命?——此时小赵,居然举荐她队那老瞎子,也来蹭饭:挺好,挺好,拉二胡伴乐,你们没听过,能独奏!

  我快告饶了。

  一如师出“斯坦尼”(前苏联著名导演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矮叫化导戏强调阶级感情,滔滔不绝。远未讲完,他即陶醉般斜脸微闭着眼,要主角小赵先唱试试。就一句。十足的色盲啊,小赵那气球脸、香肠唇的俗样儿,与风韵犹存的阿庆嫂都辨不出,还用试?这眼光差的真不是一星半点。要是再加上瞎子组合,上街要饭倒差不哪去。我仍半天难以入戏,堵得慌,怨不敢发。

  小张使劲给她打气,试唱。憋上好一阵,脸红筋突的,小赵终起嗓: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

  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

  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

  人一走,茶就凉──”

  常人发声,都自然圆润。也有例外,曾听过唱歌跑调,唱得难听得像哭,也曾听过音色异常,唱来像推扇老木门……而她,具备了何等异能啊:竟能把嗓音聚嘴里,夹成扁扁的,全成扁扁的,横着平放出来。老天,不光不着调,还惊人地嘹亮。跟田角落单的母鸭,亮嗓一阵“嘎嘎嘎嘎”无二!

  中弹般,我全身僵直。竟没人哪怕只做个手势,叫她打住,赶紧打住。要命啊。

  就地上觅食的几只花脖斑鸠,也全扑扑逃上屋脊,惊惶打转。都惊呆了。

  矮叫花似被记重拳意外击中,肋部重伤,再架不住。欲语又止。好久,才把口痰,“嘙”一声淬地上。不情愿的,宣布散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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