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芝兰逢珠玉 第84节(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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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溶呆愣愣地看着他,疑心这是他新发明出的问话技巧,他也才被关了两个月吧?怎么就新帝登基了?发生了什么事?西宁王满打满算能集结的兵力不到五万吧?五万还是最好的打算,更可能不足五万……这么点人能动摇皇帝的统治?不可能吧,要不还用得着等西宁王起兵?水溶自己就先冒险一试了。但是转念又觉得不对,当初谁都认为以这兵力差距,这事最多十日便能圆满解决了,可他还是被关了足足两个月,可是要是西宁王真赢了,袁居还怎么在京城里大摇大摆地当他的大理寺卿?水溶百思不得其解,一边想一边冷汗涔涔,一时犯了傻,不由地问:“新帝登基?新帝……”

  袁居笑眯眯地看着他:“自然是咱们的太子殿下,五日后便是登基大典了。”

  水溶情不自禁地扫了一眼远处,大街上车水马龙的,人来人往,笑闹吆喝声不绝,目之所及,未见缟素。他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惊疑。没人敢小觑太子殿下,可说真的,也许他们对他还是不够了解?当今皇上能从诸王夺嫡里获收渔翁之利,靠的可不是运气好,仔细回想起来,甚至觉得废太子和忠义王是在一步一步地给他做嫁衣。而刘遇竟能从这位陛下手里兵不血刃地拿下皇位?他打了个哆嗦,然后看着袁居要笑不笑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想多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家的恩怨情仇,“父慈子孝”,同寻常人家自是有所不同。可普天之下,大多数的父亲是不介意把自己攒下的家业传给儿子的。

  早给是给,晚给也是给。恐怕是这次西宁王之乱里,太子的表现着实亮眼,让皇上心生退意。更何况,上皇晚年时喜欢连坐,他的儿子们兄弟倾轧,朝政大乱,历历在目。皇上既知其他儿子不是刘遇的对手,又何必再给他们微弱希望,索性彻底把这事盖棺定论。

  水溶自己在这朝廷中随波逐流,几次换边站队,被不少人在暗地里骂“墙头草”,还不都是为了不让手中的权势流失半分,他实在想不到,九五之尊会像一个寻常父亲一样怀着骄傲与忐忑痛快地放手。

  袁居等了一会儿,想看看水溶的反应。不过年轻的北静王到底是在官场上浸淫已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到了也没对西宁王的下场多问一个字——横竖他家里已经解禁了,想知道什么,召自己信得过的人去打听就是了。袁居虽然爱揪人的小辫子,倒也不至于逮着个人就咬,见水溶不上钩,他也不继续当姜太公了,客客气气地告辞。水溶知道他是刘遇心腹中的心腹,此时最是忙碌,也最是光鲜,因此虚留了一下,便亲自送他上了马,站在大门前,目送他走了。

  郡王府的老管事一向可靠,王府解封还不到半个时辰,派出去长年累月地在外头打探消息的探子们已经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带着这两个月来京里京外大大小小、或真或假的消息,等着水溶的发问。水溶却茫然地站在门口,想要捋一捋思路,关于王府将来何去何从的。

  他就这么站着,也不顾来来往往的行人偷偷打量的目光,忽然觉得街角有人也在看自己,和那些路人新奇、好奇的视线完全不同,他警觉地往那边一转,忽的愣了一下:“那是宝玉吗?”

  老管家正小心翼翼地等着他发号施令,猛地听他这么一问,也有些愣怔,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吗?荣国府的宝二爷么?”

  “快叫人追!”水溶当年得了风声,知道荣国府的大姑娘要当贵妃了,便想着和他们家好好结交一番,可惜那家人老老小小的都没什么意思,也就剩个宝玉,模样好,性情也妙,说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又好套话,又对官场没兴趣,水溶几次邀他一道玩乐,都是真心实意的——便冲着那张脸也值得。后来发现贾贵妃在宫里不过是昙花一现,荣国府式微,他也见风使舵,不动声色地和他家划清界限,但和宝玉的联系一直没断。听说宝玉跑了以后,他还让人帮着找过,直到后来自顾不暇才停了。如今乍一见人,忙叫人去追。

  北静王府豢养的人,便是蛰伏了两个月,也不是一般家丁能比的,闻言立刻箭般冲了出去,然而这样反应迅猛,也没找到宝玉的踪影。他们自然不敢说是不是王爷认错了人,只得回来请罪。水溶已经问过了这几个月京城发生的事,对皇上要禅位太子的事儿有了自己的猜测。又听到没找到宝玉,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去贾家报个信吧,他家里人肯定比我要急的。”

  这两个月里,王夫人已经被各种各样的人告知,在哪里远远地看见了宝玉一眼,只是没找着人。她也被一次次的空欢喜一场磨得从最初的欣喜若狂、焦急煎熬转成了些微的麻木。她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北静王府的人,又看着庭中觅食的鸟儿,一时有些恍惚。早些时候,家里还是国公府,廊下养着的都是精贵的雀儿,小姐、公子屋里还要专门安排个人喂鸟儿。这才几年,已经只剩下灰扑扑的野雀儿在草丛里寻觅些虫儿吃了。

  贾兰到底没能进翰林院,倒不全是因为李纨的离世——西宁王谋反,他们家这个之前犯事时被西宁王力挺才得以脱困的人家,自然没能落着好,贾兰再用功,也算是被他的这个姓给拖累了,白让李纨硬挨了那么多日子。据说李纨临走前,还哭道:“东府、大房犯事,连累了我儿……也好,也好,那会儿巧姐出事,我袖手旁观,一直觉得因为这事犯了阴司报应,现在这么算下来,两不相欠了,到了地底下,见到凤姐,我也能和她说道说道。”贾兰本来在家里就是个边缘人,这下更是少来少往了,甚至打算等给李纨守完孝,就弃笔从戎,去边关用命给自己挣前程。

  王夫人苦拦不得,孙子和自己离了心,儿子又遍寻不着,只觉得一片黯淡,对宝钗哭道:“若按你说的,他是为了道别,怎么什么人都去看过了,单单剩了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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