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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又热闹起来,满街攒红堆绣,娇尘软雾,彷彿什么事也不曾发生。紫鳶绿云背綰,频把香罗拭汗腮,强笑道:「我没关係,最重要是你没事—你有没有磕着哪里?」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因为被烂白菜掷中,紫鳶画眉的青雀头黛有点晕开了,眠樱从白玉透雕莲花纹香囊里拿出丝帕,春笋柔微,细细地擦拭着紫鳶的脸庞,他蹙眉道:「你有空把我拉开,自己怎么不躲了?」

  紫鳶扶着眠樱的双臂,釵燕重,鬓蝉轻,只摇头道:「我就是来不及躲罢了。」

  眠樱叹了口气,他弯身向跟着马车的下人道:「你先回海棠馆,把那盒钱老爷送我的药拿过来。」

  呈祥结束后,一眾娼妓坐着软轿回到各自的娼馆里。

  眠樱和紫鳶身为男娼,按照规矩必须先让妓女通过,因为妓女若得主人允许,还是有机会成为良人的姬妾,诞下非贱籍的后代,男妓却是一辈子也没有机会的,所以身份还是有所区别。

  鈿车上的鲜花和信件先让下人带回海棠馆了,虽然眠樱会在鲜花里挑些漂亮的插在花瓶里,但不管眠樱还是紫鳶,甚至是海棠馆里的所有男妓,他们从来也不会阅读那些意切情真的信件。

  海棠馆里自有僕役是负责这些琐事的,他们必须从中挑选出花得起钱出入海棠馆的爱慕者,而他们经验丰富,一摸到信纸就知道那是不是普通的笺纸,还是需要花上不少钱买到的精緻笺纸。

  若是用了值钱的笺纸,那些僕役才会打开信纸,信中内容不外乎是表白热烈的爱意,而且不少也是代笔写成,没必要细看,最重要的是那些僕役根本不识宇,他们只是想知道那些笔跡是不是以昂贵的墨砚写成。

  要会同时用上价格不菲的信笺和墨砚,僕役才会把那封信交给男妓,让男妓决定是否回覆和如何回覆,毕竟若是家里有些钱,也不至于要在呈祥里掷花示爱,因此在收到的上千封信件里,往往只有一两封是值得回覆的,其他信笺哪怕再是文采斐然,也是不曾打开便沦为后巷的垃圾了。

  二人躲在软轿里,里头有点闷热,反正没有外人看着,紫鳶索性枕在眠樱的大腿上。眠樱拿着下人送来的药膏,仔细为紫鳶敷过额头的肿伤,又餵紫鳶吃了药丸,他叹道:「上次你还把药膏还给我,没想到那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紫鳶蹙眉轻蹙远山微,只若有所思地道:「刚才对你不利的那个人……有点眼熟。」

  眠樱拿着缎绣孔雀松树牡丹图面朱漆团扇为紫鳶扇凉,淡淡地道:「那是城西吉祥米行殷家的二少爷。」

  紫鳶记起来了,殷家大少爷可是眠樱的裙下之臣,他为了眠樱倾家荡產,还偽造了家里金库的钥匙,偷走家里的所有珍宝,只是为了替眠樱打造一份黄金头面,后来东窗事发,殷大少爷投河自尽,殷家一蹶不振,被逼卖了祖传的宅院,殷老爷一把年纪还要当帐房替人算帐,殷夫人过了大半辈子的富贵生活,现在却要天天替人洗衣服,殷大少爷的夫人抱着孩子悬樑自尽,本来准备考乡试的二少爷也沦为街头卖画为生的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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