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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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文在这栋宅子里过得非常舒适。对于一个曾经在海上漂泊、四处为家的人来说,有个柔软乾净的床铺和暖气的房间,他就觉得如置天堂。

  这栋老房子内部曾经翻修过,却在枝微末节处留下它的歷史。例如通往二楼的楼梯旁,那尊暗黄色的天使铜铸像。「铸像上面的灯泡是后来装上去的,妈妈说天使就该点着烛火守护这个家。」芙拉达说。

  夜晚时,芙拉达会将灯点亮,有时会拉着欧文在楼梯下的空间,那里摆着一张小圆桌和两张椅子。芙拉达说这是他的点子,他希望有个除了客厅以外的小空间──小到只能容得下两个人的世界──品尝他亲手做的苹果派。苹果派的香气和芙拉达时而轻扬时而低缓的语调,以及天使铸像晕黄柔和的灯光,让他忘记对这个玄关阴冷沉闷的印象,重新填上甜美温暖的记忆。

  重新填上美好记忆的不只玄关。房子平常冷清,只有芙拉达像个博物馆解说员,一逮到机会就兴高采烈地一一为欧文细说从头。

  「除了客厅的壁炉,」芙拉达拿了张黑白照片给欧文看,「以前这间客厅还有煤气吊灯呢!」

  大理石製的壁炉上,优雅大方的花纹雕刻沉稳地诉说着百年前风尚的遗跡。现在上面除了圣诞装饰,还摆着芙拉达的课本,一杯茶压在书上,白烟蒸腾。

  角落的一张矮圆桌,花果缀饰爬上波浪形的桌脚直到雪白色大理石桌面,彷彿同样附和着芙拉达的叨叨絮絮,应声说明它来自维多利亚时期。

  芙拉达站在桌边,纤长的手指拨弄桌上浅橘色的孤挺花,嘴里喃喃说着:「我真是爱死麦雅了……。」欧文觉得,芙拉达低头露出修长颈脖的样子,也像那株背打直、頷首靦腆的孤挺花。

  那画面标緻、优雅的令他忍不住向芙拉达邀舞。不拘形式的滑过栗色地板,两人身影穿梭在一幅幅掛画、叶脉花样壁纸的墙面和连扇笔直垂落的落地窗之间,中间不时穿插芙拉达的笑语──「连地板也上百岁了,可以当你爷爷!」──窗外刺目的日光跟着他们的每一步重新打磨上了年纪的地板,照亮了墙上画里忧鬱的少女,沿着天花板的金葱条点燃连面金绿色的窗帘,直至整间客厅像镀了一层仙子粉尘。

  彷彿连壁炉也再度呼吸,热度跟着他们的步伐,传至用餐桌,穿越乌木拱道,再到飘着派皮味的宽敞厨房,直至紧贴着通往后院的那扇落地窗。

  整间屋子最后活了过来,神采奕奕地兜转着双眼,睥睨屋外的天寒地冻。

  耳畔是芙拉达爽朗地纵谈过往,眼前是芙拉达意犹未尽的神情,欧文神驰在她口里「母亲所说的过去」和此刻少女恣意绽放的笑靨。

  压在书上的茶杯冷了。清脆铃叮的琴槌敲打声缓缓流淌,欧文的手指拨弄黑白键,引起琴弦阵阵颤慄。芙拉达坐在旁边倾听,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保持安静,瞇起花瓣似的双眼,全神贯注在琴声里。一首接着一首,一个下午的美好时光。

  欧文必须承认,他对芙拉达有异样的感觉。起初他只觉得芙拉达过分热情,但倒也乐于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他喜欢幽默风趣的人,厌恶呆板的师生关係。但也因为日渐亲近,不自觉卸下拘谨的老师身分,嘴巴一时管不紧,反倒引燃星星之火。

  某天和三胞胎的用餐,欧文又和芙拉达斗起嘴来,芙拉达打赌欧文老回避谈起学生时代音乐课的事,是因为他根本不太会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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