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 第59节(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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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重拿起老妇人给的梨,用匕首削去皮,咬了一口,脆甜多汁,喃喃道:“好厉害的幻术。”

  阿绣来到镇上,白白的月儿高过谯楼,往地上洒了一层银霜。家家闭户,处处关门,一个人都看不见。

  这就是灵水妄境?桑重在哪里?

  正彷徨,隐隐约约有胡琴声飘入耳中,仿若一根细线,牵着阿绣走到一座歇山翘角的戏台前。木板台面上空无一人,柱子上有一副黑地绿字的对联:花开牡丹亭,沉醉东风情不移;猿惊蝴蝶梦,浩歌明月想当然。

  胡琴声从何而来?莫不是闹鬼?阿绣打了个寒噤,疾步走开,又觉得四周太黑,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盏灯笼,欲用法术点燃,怎么都不成。

  “梁兄啊呀!”台上一嗓子,阿绣猛回头,只见一名白衣素服的旦角立在藻井下,吊着一双秋水般的眼,扮相极美,一抖袖,凄凄切切地唱道:“我以为,天从人愿成佳偶,谁知晓,姻缘簿上名不标。实指望,你挽月老媒来做,谁知晓,喜鹊未叫乌鸦叫。实指望,笙箫管笛来迎娶,谁知晓,未到银河就断鹊桥。”

  阿绣听着,只觉寒浸浸的,摸出火折子点亮灯笼,脚步如飞地离开这个诡异的戏台。

  在岔路口转了个弯,迎面一人骑马而来,马是白马,人穿着水绿官袍,腰系玉带,头戴乌纱帽,手里提着一样东西,圆圆的,看不清是什么。

  达达的马蹄声不疾不徐,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响。阿绣有意向这骑马的官员打听情况,走近了,血腥味扑鼻,定睛细看他手上的东西,竟是个血淋淋的人头。

  阿绣寒毛直竖,悚然色变,尖叫一声,转身拔腿就跑。官员策马追赶,阿绣钻进巷子里,左一拐,右一转,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拉住了阿绣的胳膊,阿绣一个踉跄,被拉入旮旯里,后背撞上一人坚实的胸膛,刚要叫,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带着她纵身跃上屋脊。

  淡淡的檀香萦绕,阿绣惊魂甫定,掉过眼来看他,果然是桑重。分开还不到一日,再见却隔了百年似的,泪花激荡,汇成泪水滚落。

  桑重手上一烫,目光从那提着人头的官员身上收回,凝望着她,心中又疑又怜,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的脸,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阿绣搂住他的脖颈,眼中水光迷离,闪烁不定,道:“昙摩尊者送信给奴,说你在他们手上,若想你活命,便去广陵驿见她。奴便告诉教主和月使,他们捉住昙摩尊者,问出你在灵水妄境,奴放心不下,便进来寻你,他们在外面想法子呢。”

  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要撒谎,只是觉得这么说更妥当,后来想一想,是怕他知道春城飞花这样厉害的法宝在她手中,她其实没那么柔弱,更怕他知道二十年前的真相,对她心生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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