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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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桅帆船驶入港口。

  澳门的初冬傍晚算不上寒冷,但海水保有的最后一点夏日暖意已经消失殆尽。码头浸没在阴影里,唯有茶叶商行前面燃起一圈提灯和火把,装卸工忙着搬运当日最后一批云南茶叶。不起眼的单桅帆船在火光和黑暗的交界处下锚,三个人下来了,匆匆消失在行人稀少的街道里。

  菲利普走在最后,因此到达天主教堂的时候正好能安静地后退一步,靠着耳堂的柱子,旁观吕西恩和他的家人。很多拥抱,不少眼泪,每个人都想把手放到吕西恩身上,确认他活着,而不是一个由烛光形成的幻影。最后玛嘉利宣布吕西恩需要食物、热水和药物,把弟弟推进通往教堂侧翼的木门。菲利普往前一步,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橡木门砰然关上,把他一个人留在晃动的烛光里。

  蓝衣圣母沉默地看着他,被蜡烛和新鲜花束簇拥,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

  前来补充蜡烛的修女发现了菲利普,把他带到一个空客房去,让他休息。那是个保留给修士的房间,木床,写字台,石凳,苦像下面放着一个褪色的跪垫。菲利普摸了摸写字台上的鹅毛笔,短暂地考虑坐下来给家乡的神父写信,请他读给母亲和弟弟听。菲利普已经好久没有想起布列塔尼的海岸了,在这个光秃秃的房间里,灰蒙蒙的海雾和海鸥的哀鸣忽然包围了他,带来灯塔和圣诞夜钟声的回忆。他打开木盒,拿了一张纸,坐下来,把鹅毛笔的尖端蘸进墨水里,久久地注视着信纸,最终一个字母都没写,丢下笔,脱掉所有衣服,疲惫地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他差点没听见敲门声,太轻了,几乎不能穿透睡意的浓雾。他支起上半身,侧耳倾听,外面的人不再敲门,直接推门进来,提灯的微光洒在石板和亚麻床单上。吕西恩关上门,把灯放到地上,爬上床,挤到菲利普身边,带来一股肥皂和硫磺粉的气味,左手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吕西恩的身体很暖,体温轻易透过薄薄的亚麻睡袍。菲利普觉得自己至少应该穿上裤子,但吕西恩紧贴着他赤裸的大腿和腹部,显然并不介意。

  “埃斯塔拉修女告诉我你在这里。”吕西恩的嗓音还没恢复,轻而沙哑。

  “那是她的名字吗?我没问。”

  “如果她知道我准备来这里做什么,也许就不愿意告诉我了。”

  菲利普挪动了一下,粗糙的床单刮擦木板,沙沙作响。他的手探到亚麻布下面,滑过温暖的皮肤,从臀部的高点到腰部的低点:“你打算做什么?”

  “谈话。”

  “那我想埃斯塔拉修女会同意的。”

  “我不会回去黄埔了,至少短期内不会。”吕西恩告诉他,拇指心不在焉地在菲利普的手腕内侧画圈,“我想到别的地方看看,新鲜的港口,没见过的人,没听过的语言。而且我需要一个旅伴。”

  提灯里的烛火轻微晃动,卧室里的影子随之跳动。菲利普的手探入更深、更暖的阴影,停下来,给吕西恩拒绝的机会。后者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更紧地贴着菲利普。睡袍往下滑,露出了他的一侧肩膀,在烛光里看起来就像打磨光滑的象牙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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