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宦 第93节(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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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走到外院袁四娘房内,见饭已摆好,端的是玉碟佳肴,金樽佳酿。正巧阿阮儿也在屋里,穿着牙白的衫殷红的裙,梳着一窝丝,袅袅娜娜朝芷秋迎来。

  三个挨挤齐坐,吃了片刻,王长平正好回来,进屋里来回话,“奶奶,都打听清楚了,说是咱们爷明日卯时七刻启程,是窦大人负责押送,五六人的队伍,从府衙口出来,途径花枝街,往北门去。”

  芷秋搁下箸儿,偏着脸吩咐,“好,你今日就与桃良将随身的东西打点好,咱们明日卯时正刻套了马车到花枝街等候。”

  那王长平应话下去,室内又剩三人,四娘不禁慨叹,“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养了你们几个,个个命都这样苦!没一个有安生日子过,想来是我袁四娘前世得罪菩萨,叫我一辈子为你们操心操不完!”

  说着哭起来,阿阮儿忙牵出条绢子递给她,“妈,哭什么?多少难的都熬过来了,这时也无非是熬一熬。秋丫头要去,你就让她去,是好是歹,他们是夫妻,总要在一处的。”

  粉翠屏风面映着芷秋浅浅的笑颜,“妈,别哭,您放心,我到了京写信回来。”

  四娘蘸干眼泪,回以一笑,眼角发皱的脂粉险些层层掉落,露出一片愁江恨海。

  焦心的等待中,夜又来。银河合诗,晚风填樽,满园里再唱起熟悉的离情别恨,芷秋欹斜窗台,见密匝匝的银杏叶罅上头浮出一轮残月,她伴着它,从明朗到黯淡,整夜无眠。

  熬到楚岫后头渐隐火光,呼之欲出地,仿佛将要照亮水乡的情仇。

  长园里灯烛点亮,沈从之起了个大早,特意等在府衙门口,但见两名差役将奄奄一息的陆瞻架出来,送到囚车里。他走过去,伸出手将他身上湿漉漉的黑氅拈一拈,收回手一瞧,全是殷红的血。

  只等窦初过来见礼,沈从之领着他避开几步,微锁起眉,“你动的这点刑对他没用,我了解他,他会咬挺着,也不至于去死。”

  窦初远远朝囚车窥一眼,见陆瞻耷拉着脑袋,还未醒,“沈大人说得是,昨夜他熬了一夜,晕过去好几次,硬是咬着牙没叫一声。”

  天边翻一抹鱼肚,将黑暗割破一条口子。沈从之亦回望一眼,远远打量陆瞻蜷缩着的身影,仿若一只长满黑皮毛的狼,一身锋芒被暂困囚笼。

  见他似有微动,沈从之心内乍提一下,就想着不能放他出笼,千万不能放他出笼,他扭回头,脖子上挣出一条狠戾的经络,“他受过宫刑,这世上还有什么刑罚比宫刑对一个男人更残酷的?他连那个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挺不过去?皮外之苦对他没用。”

  “那依大人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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