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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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三个不知名的。

  保罗·伊德里斯(1945—1989年)

  帕尔玛·伊德里斯(1947—1989年)

  尼古拉斯·伊德里斯(1971—1989年)

  纳达尔在墓地里等待着,隐蔽在石灰墙的阴影下,从路上发现不了。克洛蒂尔德躺在他的怀里,拥吻着他,不停地哭啊哭啊哭啊,最终躺倒在最近的一棵被强大的海风吹弯了的紫杉下,裸露的大腿被扁平的针叶刺到也不在意。墓园如沙漠般寂静,除了一个在远处的墓地驼背的老妇人,她艰难地拖着脚步,手持一把刚刚从喷泉里装满水的喷壶。

  终于,克洛蒂尔德开口说话了。纳达尔就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他们俩的身体除了手指没有其他的接触。克洛蒂尔德把所有的话都倾泻了出来。凯撒尔·卡尔西亚对于她父母的车所做的启发性分析;她的生活就是一间大大的黑屋子;她对弗兰克的爱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一点儿也不像她的女儿也在回避她,以至于她在怀疑女儿是不是真的爱她;过去的生活也是一样,就是个累赘,她嫉妒自己的妈妈,敬重自己的爸爸,还有从没忘记这个能跟海豚说话的家伙(说到这里,她吻了他一下),而她哥哥尼古拉斯,这个为她开拓生命之路,为她拨开迷雾,这个会背着她穿过陡峭的弯路和为她指点捷径的人,同时也把她孤身一人抛弃在雷威拉塔,让她保守秘密,却不敢说出来实情的人,没有意识到危险,静悄悄地登上了死亡陷阱之车。他没有意识到,对,就是这样,没有意识到。

  克洛蒂尔德将她满腔的恐惧和怨恨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仿佛之前身负千斤重担,一下子全部卸掉后变得轻飘飘的,像个气球。而纳达尔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充满气体的氦气球,用的力气有点儿大,像护着一个脆弱的生命。

  伊德里斯家族的墓地总是被鲜花环绕,大束的鲜花,有野玫瑰,有百合,还有兰花,是墓园里色彩最丰富的墓地。卡萨努和丽萨贝塔不是任由伊德里斯家族的鬼魂游荡而置之不理的人,无论是遥远祖上的海军司令,还是他们的独生子;也不会让他们闻到凋零的花朵在花瓶里腐烂而发出的臭味儿。在他们前面,阳光下,那位拿着喷壶的老妇人迎面走来。

  克洛蒂尔德的手指紧紧地扣着纳达尔的手,好像她气球般的身体想要挣脱出去,重获自由似的,她口中还在质问着自己,为什么尼古拉斯什么都不说?尼古拉斯是个理性、聪明的人,还是一个铁砧勇士,他都能禁得住别人一拳拳打在他身上;尼古拉斯是个模范,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尼古拉斯又帅气又和蔼,尼古拉斯拥有他所能有的一切。尼古拉斯为什么要偷拿富埃果的钥匙?没有驾照还要开车?他在夜总会里就计划好了这个夜里开车兜风的疯狂计划的吗?

  结果是简单的,残酷的,可怜的,卑劣的,肮脏的。

  为了一个丑陋的女人。为了打动一个他甚至不爱的女孩儿。为了手能握住她的乳房。为了能把自己的阴茎插进她的阴道,一个不接受其他人,却有可能接受他的阴道。因为尽管尼古拉斯很聪明,当他面对着古铜色的身体曲线,面对着那双猎豹一样盯着自己的眼睛,面对着那对微张着的、诉说着无声承诺的红唇的时候,他也会像其他男人一样,变成一只小动物,他所有的原则、所受的教育、读的书和他的文化背景都无法与之抗衡。是的,就是如此可笑。尼古拉斯害死了他的父亲和母亲,害死了他自己,还判了自己的妹妹一个无期徒刑。一切只是为了能拥有一个女孩子的第一次,一个配不上他的女孩儿,甚至都不是为了这个女孩儿,而只是为了女孩儿的身体,一个物体,最多算一个玩偶。

  她回想起那晚,当她说出尼古拉斯的名字,提及那场意外的时候,玛利亚·琪加拉在化妆间门口那惊恐的眼神。她的沉默,她的否认,她的逃避。她明白了,她明白了对于玛利亚·琪加拉来说,这个秘密一定已经沉重到无法背负。她什么都没有要求过!一切却都因她而起。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扔掉了一个烟屁股,然而碰上了炽热的阳光和吹拂着干草枯树的风,她又能怎么办呢?

  一面是纵火者,另一面也是受害者。

  人们没法判定一个物体有罪,同样也不会判定一个玩偶有罪。

  “告诉我,纳达尔。告诉我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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