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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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照进亭中的阳光,都似明亮火热了几分。

  半晌之后,韩熙载见徐知诰眼神清明,遂补充道:“此非某一家之言,实与史兄相互磋商而来。”

  徐知诰再看史虚白时,眼神与先前大不一样,他站起身,朝两人执礼,“若是畏名早先有此言论,何至于此?两位大才,请与某回府,今日秉烛夜谈。”

  畏名是史虚白的字,徐知诰这般称呼已是比那先生两字亲近许多。

  史虚白得了夸奖却不买账,平静摇头,“此为下策,何足道哉?”话虽如此,却也没有拒绝徐知诰的邀请。

  韩熙载方才的言论,抑或说韩熙载与史虚白共同制定的四字方略中,“西取荆襄,入汉中锁两川,北出江淮,夺徐州攻齐鲁”一句是为重中之重,其中“夺徐州攻齐鲁”几字,堪称是吴国接下来对江淮战事谋划的关键与目标,也是史虚白数次与徐知诰言说,要自江淮北伐中原的战略方针。

  大唐攻江淮,吴国被迫守土抵抗,但谁又能说这不是吴国的机会?只要吴国在江淮取胜,趁势夺得徐州轻而易举,而徐州作为南北斗争的兵家必争之地,北方据有徐州则能虎视江淮,南方得之则能进军齐鲁,进军齐鲁而后挥师西进直逼河南,是为顺势掩攻,成之易也,当年李存勖奇袭郓州而后灭梁,便是走得这条路。

  徐知诰带着史虚白、韩熙载离开长亭后,亭中顿时空了下来,但石案旁的余热却久未散去。

  史虚白,原本此时应该离开金陵,从此过上隐居生涯,再也不问世事,哪怕是在周世宗出兵江淮、中主李璟数次前往问计的情况下,也始终不肯言及一句国事。

  韩熙载,原本此时应该碌碌无为,直到李璟执政时才被起用,而后风流才气冠绝金陵,刚正不阿匡扶社稷,宋齐丘忌而不能制。

  在徐知诰、史虚白、韩熙载进入金陵城的时候,第五姑娘已经到了康福坊的一座寻常民宅内,金陵城中的康福坊声名在外,原因无它,此乃青楼汇集之所也,而第五姑娘打探金陵的步伐,便从踏足那座名动金陵的青楼开始。

  第789章 天下势风起云涌,金陵城龙潭虎穴(三)

  士子风流除却诗词歌赋曲水流觞之外,游玩或者说游历是必不可少的一环,琴棋书画百戏文娱哪怕是花前月下,都是向来被大书特书的东西,当然士子风流并非都是仁者乐山君子乐水,登高而望临遗迹而吊古,寒窗十载而后游学四海同样是士子风流的一种,中原风气醇厚,即便是进入五代乱世,敢于蔑视礼法的士子也少,淮南则与中原的醇厚不同,少了几分刻板厚重,多了几分灵动洒脱,中原士子哪怕是隐居,也是规规矩矩耕读,一灯如豆,满纸辛酸,江南的士子若是隐居,则要放浪形骸得多,牵牛纵酒,指点山水,醉卧山岗,依红偎绿都是寻常事,虽然没了魏晋时阮籍之哭与士子争相服食寒食散这样的风气,然士子以不羁放荡之态对现实的不满与反抗,都不曾少了半分。

  吴国没有贡举,士子进身无门,虽说仍有上书言事一途,但到底道路太过狭窄,有才学之士若要锦衣玉食,就得投靠达官显贵成为幕僚,虽然某些幸运儿仗着自身精绝的才学,也能披上国家官袍,但实际多跟被豢养的家犬无异,更遑论那些无法兀一登场便惊艳四座的寻常才子了,这对很多才学不能被公辅看重,而又心高气傲的士子而言,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进身无望带来的现实泥泞昏暗,往往使得士子委身市井,本身才学也绽放于市井,故而吴国尤其是金陵扬州的文学风气,比之洛阳要浓厚不止一个层次,若说中原士子的才学多是经世致用,江南士子的才学则多是诗词歌赋。

  正因如此,秦淮河上的灯火比之盛唐时更加多彩,金陵城中的康福坊更是繁华热闹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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