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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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天色暗沉,王药被灌得醉醺醺的,在几个兄长的扶掖下跌跌撞撞进了洞房。大家笑了一阵,掩上房门走了。新房里只剩下王药和戚芸菡两个人,王药酒量好,刚刚装出来的醉态一瞬间就消失了。他就着案桌上的温茶喝了一盏,头脑中一片宁静。

  洞房里四处红灿灿的,龙凤花烛正燃得旺盛,烛芯发出“哔哔啵啵”的轻微爆响声,王药从镜奁里窥了戚芸菡一眼,她穿着大红色的喜装,盖头揭了,露出一头金珠,施着脂粉的脸仍然显得局促,所以美丽的五官颇感小家子气。她大概也心里发慌,偷偷抬眼打量了王药很久,却见他总是没有反应。

  大概等了太久,戚芸菡终于忍不住了,低声说:“四郎……天不早了。”

  “嗯。”回复她的只是一声鼻音。

  戚芸菡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你今日是不是酒多了?要不要我去为你要一盏醒酒汤。”

  王药转过身,目光在龙凤花烛的光照下一闪一闪的,但瞳仁深不见底,像一洞清冷的寒潭。他说:“不必,我没醉。”他凝望着戚芸菡,她一瞬间抖了抖,垂下睫毛,脸涨得通红。大约想起家里妇女在新婚前和她说的为人妇的“那些事儿”,开始紧张起来。可是,她紧张了好一会儿,矛盾交织了好一会儿,却惊觉,她的丈夫根本没有过来的意思。

  王药已经坐在案前的椅子上,握着一卷书在读。戚芸菡的脸方才还觉得滚烫,现在又觉得冰澈的感觉从头顶上渗下来,忍了又忍,只等外头梆子打了二更,外头一片寂静,她才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她觉得羞得极难出口的话:“你……你不过来么?”

  “我就坐着看一夜书。”王药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再正常不过。

  冰渣子浇头一样,戚芸菡瞬间觉得从心尖儿到鼻尖到眼眶都酸了上来,颤抖着问:“难道……难道洞房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王药见她几乎要哭,笑问道:“那么,你告诉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戚芸菡脸又红了。婚前,家里的婶子、嫂子,还有母亲都偷偷跟她说过了,什么新郎会过来褪她的衣衫,会亲吻,会抚摸,会耳鬓厮磨,会交颈叠股……那些害羞死了的话,说的人自己都是满面的红,而她当时更是捂着脸不敢听。那些婶子嫂子的就会笑话她,然后在她耳边悄声道:“羞什么呀!不这个样子,怎么生得出儿子呢?……”

  她这辈子,自懂事之后,连洗澡都是都是自己独自洗的,在男人面前袒露身体,想都不敢想,只是大家都说,这也是圣人教化,是“食色性也”,是用来生儿育女的,她决定咬着牙去忍。可是现在,男人一点不主动不说,还来问她“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她怎么答得出口?!

  气急败坏之下,决定不再理他。戚芸菡低了头,虎着脸,玩着腰间的鸾带一声不吱。王药等了一会儿也没再追问,捧起书又读了起来。

  梆子打到三更的时候,戚芸菡又困又累又毫无睡意,她再次抬眼偷偷打量王药:他伸了个懒腰,脱掉外头的朱色新郎礼服,换了一身家常的直裰,可是蜷在圈椅上,支颐打盹儿,一点过来睡的意思都没有。戚芸菡这才明白他之前所说的那些“对不起你”是什么意思,现在已经没有害羞的感觉了,只是气得浑身冰冷,她颤声道:“四郎……你这样子,我明日怎么跟大家交代?!”

  “交代什么?”王药睁开眼睛,诧异地看了戚芸菡一眼,旋即看到她的颤动的手指正指在床上一条绣花锁边的白绫子上。他眨了眨眼睛,随后笑道:“容易。”取了一把裁纸刀,在自己的食指上一割,捏着手指到床前,把手指上的血滴在白绫上,唯恐不够,又捏了捏,滴得饶有趣味一样。最后把手指在嘴里含一含,笑道:“这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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