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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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自个儿就撩袍迈进去了。

  苏放的激将法使得实在是不怎么好,但却正中了梅蕊的心,她一下便豁然了,她金蝉脱壳从长安逃出来,为的不就是见陆稹么,那还有什么犹疑的?绣花鞋儿从高槛上买了过去,鼻尖就闻到了一室的药香,都护府很定比不了在长安的护军府了,可情景依旧是似曾相识的,那时他依旧是重病在身,她从皇宫奔赴护军府,只为了见他一面,确认他安好。

  还未能走进去,只瞧见了天青色的帷帐,被玉钩挂了起来,露出一双苍白修长的手,苏放搬了杌子坐在床沿边上,正笑道:“我还以为你真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呢,这么瞧起来,气色倒是很好么。”

  冷淡的嗓音响了起来,比先前低沉几分,还添了些沙哑,“托你的福,是挺好。”

  苏放干笑,“我又不是故意的,谁教我迷了路呢,你是不晓得剑南道那边,四处都是山,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你教我从哪儿寻到路来陇右。好在遇上了你的那位如故,不然我现下在蜀地连馄饨都吃不起了。”

  “是幸好有她,”提起她时,陆稹的声音突然顿了顿,良久后才又问道,“那她呢?”

  苏放嗳呀一声,往她这边看过来,揶揄道,“她啊,你自己看呗。”

  呼吸突然屏住了,她瞧着他慢慢从帐后直起身子探出来,像是撩开了那一层天青色的雾,揭开艰难险阻,直直地向她看来。他是瘦了,面色也很差,缠绵病榻的人,怎么都不会有好气色,但眼神确实越发坚毅不可撼动,他就坐在那里,什么都不曾说,也让人觉得压迫。

  除却她之外,因为她能瞧见他眼神中更深处的情绪,悸动都被他藏了起来,却又能被她寻到,那是掩在不动声色下的惊涛骇浪,击岸能起千堆雪,只有她能知晓。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一颗心都是滚烫的,见着他后,生命都鲜活了起来。

  旁人识趣地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他与她了,陆稹这才抬了抬手,哑声对她道:“如故,过来。”

  就这一句话,教她的泪夺眶而出,顺着脸往下滑,过了白生生的脖颈落进肩窝,她挪着步子,一步比一步更要快,最后踩在脚踏上扑入他怀里的,被药香盈了满怀,她捉着他的衣襟,蓦地哭出了声,“少谨。”

  他把她搂得紧,像是再不用力,就会将她弄丢一般,这约莫是记忆中她头一回哭成这样,她向来都是极要强的性子,没什么能将她击垮。但他却不知这半年来她是怎么熬过的,静室里只有她,若换作是旁人,早便疯了!赵氏便是个实打实的例子,谁能受得住那样的孤寂,而她还要比赵氏的处境更艰苦一些,她甚至连天日都见不到,见的最多的,便是那一扇被侍卫守着的门,春花秋月冬雪,一年三季景,她都只能从那一方门框里窥见。

  对她,他向来束手无策,在外的铁血手腕都丧了用处,只能手忙脚乱地拍背替她顺气,温柔地道:“莫哭了,让我看看你,好么?”

  他声音里带着艰涩,这段日子他也不好过,长安的消息从来没有断过,襄王纵然是极力阻截了,但他依然有办法知晓得一清二楚。听闻她被襄王关入冷宫,又与襄王起了争执将襄王误伤,自己打定了主意逃出来,却又在紫宸殿被襄王捉了个正着,火烧牢狱,金蝉脱壳逃出来,他都在替她操心着,倘若她出了差错,他怕是要拿整个襄王府来给她陪葬。

  好在她终究是安全的,现在还到了他身边,兜兜转转到了如今时节,他才晓得要将她握在手心里才能安心,他缓缓端起她的脸来,美人梨花带雨,也是值得品赏的景,他细细琢磨着她的情绪,用唇去吻,将泪都卷入了口舌,缠绵在她的眉心。她惶惶然闭上了眼,睫毛轻轻地颤,还挂着泪珠呢,晶莹透亮根根分明,又被他温热的唇覆住,像是要吻去她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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